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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雇主

14雇主

不良中年知道无论作出什么努力都很难改变少年那种对贵族和军队已经成为本能的敌对心理。

事实上能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已经可以说是弗龙极为体谅自己立场的态度了,而作为无礼方,总不能要求从刚开始就没有任何错误的对方“收敛一些”吧。

“您的同伴似乎对我们贵族十分反感呢,只是我实在想不出究竟在何时做过什么失礼的事情?”对弗龙的“恶意”丝毫没有在意的金发男子问道,并示意身边的侍从放弃那种敌对态度,对此无法无动于衷的少年从而也大大收敛了自己的气焰,而借此牢牢踩住对方所给出的台阶的不良中年随即作出了相应的解释。在听到少年的遭遇之后,弗龙意外地看到那位金发的主人眼神中流露出同情与愤慨的神色:“居然会有这种事情,想不到在陛下看不清的角落某些贵族的堕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如此说来即使被怨恨也是应该的。”

在众人看来所谓的真情流露也就不过如此而已,但是早已接触人性丑恶一面的少年还是无法断定金发贵族的言语是出自肺腑还是精湛的演技,直到自己所完全信赖的人作对着伙伴温和地说道:“龙,与那些混帐不一样,这位大人所作出的贡献是绝对配得上他的地位的,这点你可以相信我哦。”

在这番话下黑发少年的敌意早已变得微不可见,甚至还有略微愧疚的神色,反而对方倒是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反应,虽然金发男子只是微微错愕了一下便恢复了以往优雅的笑容,但是他身边的侍从却立即按住了剑柄,并让两位终日与死神为邻的佣兵感到了一股杀意。

“不要这样啊,四月。”金发中年苦笑着再次阻止了忠心耿耿的侍从,“看来我也相当失礼,作为歉意,就从自我介绍开始好了……”

“不,对于佣兵来说重要的是如何完成任务,雇主是什么身份并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情,虽然从机缘中得知了您的身份,不过想必在事后我拙劣的记忆力一定会忘得一干二净的吧。”不良中年缓缓地拒绝了对方的提议,而对面的男子也露出了欣赏的神色,“那么,我们就把正事先完成吧。”

除了最开始那段不快的小小插曲,整个过程大体都令双方非常满意,而作为对任务完成迅速的奖励以及先前情报失误的补偿,金发男子额外支付了100枚金币,这让一直过着欠债生活的两人有些喜出望外。

“少年啊,你的名字是叫弗龙吧”在临走之际,金发贵族忽然郑重地与少年说道,“那么弗龙啊,即使被愤恨所驱使,加入佣兵的原因恐怕还在于‘不想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不想再让人感到这种痛苦’的想法吧?”

尽管倔强地避开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湛蓝双眼,黑发少年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露出满意笑容后,金发贵族继续说道:“一个人可以凭一己之力夺取千万人的生命,却难以以之拯救同样数量的人。虽然贵族中有着众多不堪的群落,然而出类拔萃的却也不在少数,最重要的是真正拥有实现你愿望能力的人却在其中啊。”

听到这里少年的眉头开始紧皱起来,确认似的问道:“那个人,指的是你吗?”

“也许吧,总而言之那些贵族渎职的事情我会清查清楚的,之后会给与你一个答复,就当是拉奥斯对于你那些遭遇的一些补偿。所以请不要继续生活在愤恨之中,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这样实在是太可惜,也太遗憾了。”稍稍停顿了一下后,金发男子的语气中有了一种期待的色彩,“在敞开心胸之后,就在其中寻找一个你所认可,有着相同理念的人一起努力将愿望实现吧,我期待着你绽放光彩那天的到来。”随后便在微微行礼之后伴随着少年错愕的目光匆匆离开了。

“主人,关于您身份泄漏的事情请让我处理吧。”走出“银刃”,金发贵族身边的侍从终于开口说话,轻柔的女声说明这个声音的主人并不是如同外表看起来是个少年。

“四月……你的心意我明白,只不过你认为自己能伤害到那两个人吗?”男子温柔地劝解着自己的侍从,力图说服她这种不智的想法。

“即使是一对一恐怕也不是那个叫做弗龙的家伙的对手,更何况那个深藏不露的家伙了……”回想起先前酒馆里的一幕,名为四月的少女作出了理智的判断,随即用充满决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主人,“不过拼上性命的话应该可以成功。”

男子微微一笑,宽厚的手掌轻抚着少女的短发:“放心吧,他们不会作出泄漏我身份的事情的,何必把原本不是敌人的人强行拉到自己的对立面吗?”

“可是,主人刚才的做法却会让那个少年最后成为您的敌人啊。”少女的语气中有了一丝焦急味道,而察觉到这一点的金发男子这时才了解到了自己这位忠心耿耿的侍从对于这份毫无把握的杀戮如此执着的真正原因。

“哦,你注意到了啊。呵呵,虽然我一直力图与抵抗着自身所背负的枷锁,但是当我没有办法再这么做时,只是希望作出恶魔的行径之前能有人来阻止我。”面对主人的爽朗,少女则是感到一阵由衷的悲哀。

似乎是察觉了少女心中的不安,金发男子用更加柔和的语气安慰着她:“放心吧,我可是很坚强的,说不定在打碎命运的束缚后,拥有相同理想的我与那个少年会成为挚友也不一定。所以,不要为不可预知的明天哭泣哦,四月。”

“是的,主人。”少女为了不让金发男子发现即将下落的眼泪,转而将目光移到了另一边,却看到了街头另一边发生的那场骚动。

“主人,那个女孩不是……”

“走吧,四月,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少女立即随着金发男子向着围观者越来越多的街角走去。

另一边“银刃”酒馆中还在细细回味着刚才那发话语的弗龙正深深陷于矛盾之中:那个金发贵族的话语固然有着不可忽视的正确性,然而只是因为一个见面连十分钟都不到陌生人的话语便放弃自己长久的理念就算是平常人恐怕也是难以做到的,更不用说性格上非常严谨的弗龙了。而在他苦恼其间唯一的胜利者则是那只被某人带坏的白猫,在小心翼翼地品尝了失神主人午餐盘中最为昂贵的牛排却意外地发现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之后,随之将恐惧抛掷脑后的它更加肆无忌惮的将其盘中任意喜爱的食物掠夺一空,甚至连杯中的果汁也没有放过。在如此洗礼之后黑发少年的盘中只剩下装饰用的生菜叶以及某猫所不屑的青椒而已。

“看来还是不行啊,依然无法轻易抛弃对贵族和军队的嫌恶感……不过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啊?”被噪音打断思路的弗龙最终还是无法接受金发男子的见解。

“是吗?意料之中啊,如果你是这么容易被说服的家伙那我平时(被挖墙角的时候)的立场会很尴尬的。不过从那个家伙这番话的出发点来说我倒是蛮感激他的,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老好人啊。”刚才噪音的制造者喃喃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的同时,一把刀柄还在微微晃动着的镀银餐刀牢牢插在了木质桌面上,让那只准备打桌子上另一块牛排主意的猫咪缓缓抽回了仅离刀锋小半寸的右爪。

“你啊,受到教训了吧。”不同与不良中年,被夺去午餐权利的弗龙依然微笑着面对着一脸受伤的阿诺,用手指温和地搔着它的下巴,不一会猫咪的喉咙里便发出了享受的咕噜声。

“对了,那位勇敢的女孩怎么样了?”无聊的不良中年突然想到了有趣的事情,裤子里看不见的尾巴兴奋地甩动了起来。

“嗯,我让斯琳帮忙解决了。”黑发少年一边逗弄着撒娇的宠物,一边回答。

“什么?斯琳……”不良中年拍案而起,激动地指着黑发少年语无伦次,“这是多好的机会,你居然……太可惜了……”

“咳!不良中年,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刚刚出现在两人背后的银刃第二女王的阴影瞬间笼了不良中年,凌厉的气势让埃克马上乖乖闭上嘴,一句话都不说地开始默默喝酒,很显然刚刚处理完的事情让她的心情相当的糟糕。

“斯琳,怎么样了?”而完全处于阴影之外,对不良中年遭遇毫不知情的少年十分关心处理的结果,回复他的则是少女阳光般温暖的微笑和口吻。

“放心吧,龙。斯琳已经处理的妥妥当当的,而且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让你为难的事情了。”

尽管口吻极尽温柔,然而在弗龙看不到的角度,所有在场的女性都感到银刃第二女王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从她们身上一一划过。

“那我就放心了。”少年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舒了一口气。

“嗯,放心吧。”

“真是可怜啊。”被禁言的不良中年默默喝着酒,心中感慨道。

感慨的对象,不仅仅是刚刚的少女,亦或是弗龙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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